苏暖白当然是知道游弘方对自己的心思的。

    他并不是那种恋爱漫画里,在感情方面迟钝得好似缺根筋的类型——倒不如说,出于各方面的原因,他在这上面,敏锐得甚至有些过分。

    而游弘方对此的掩饰,实在算不上好。

    光是从对方身边的人,对待自己的态度,苏暖白就能猜出大概。

    但这于他而言,并没有什么意义。

    ——像游弘方这样的人太多了。

    他们或是冲着他的样貌,或是冲着他的家世,或是冲着他的才能,又或者是其他他无法具体概括的什么——总归都是一些能够让他们萌生出别样心思的东西。

    游弘方的感情,或许要更纯粹一点,在某些层面上,更能够为他提供一些不大不小的便利,但也仅此而已了。苏暖白并不会因此而生出任何动摇。

    甚至更多时候,那过于长久的、自以为克制的注视,反倒会令他生出一定程度的厌烦——这种情绪,在发现对方结婚之后,依旧未曾更改对待自己、对待那位伴侣的态度时,抵达了顶点。

    可苏暖白确实没有办法,对一个并未正面向自己表达好感的人,说出直白拒绝的话语。

    尤其对方很多时候,确实能够在很多事情上,给予自己帮助—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正直无瑕的好人。

    而想来正是那份,被很好地埋藏在完美表象之下的阴暗恶意,让苏暖白在那天晚上,听到游弘方的话之后,不可遏止地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——让他明知这种时候,自己最好的做法,应该是与两人保持距离的情况下,主动解除了眼前这个,与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太多交集的人。

    “那么现在,”陶青山眨了眨眼睛,似乎对苏暖白的说法并不介意,“这份好奇心得到满足了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,”苏暖白弯了弯眼角,“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。”

    那是独属于眼前这个人的魅力。

    ——足以让游弘方那样近乎偏执的人,改变原本死守的看法,并有意识地对自己的脾气进行收敛。

    “只是,”苏暖白顿了顿,看向陶青山的双眼之中,带着几分纯然的困惑,“我以为这对你来说,会是一件好事。”

    毕竟,按照他以往所听说的,这个人对于游弘方的那份感情的顽固与执拗,远远超过了游弘方对他的。

    在怀抱着这样感情苦等了多年之后,终于等到了自己渴望了许久的回应——对任何人来说,都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,不是吗?

    甚至那天在听到手机里,传来某些令人忍不住遐思的动静时,苏暖白甚至以为,那是陶青山在向自己,宣示对于游弘方的主权。

    ——对于一个被喜欢着自己的人,伤害了那么久的人,苏暖白觉得,对方完全有资格这么做。

   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甚至觉得对方应该这么做。

    可当下的事实,却似乎与他所想的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他不止一次地接到了来自季关宁的,让他帮忙去劝解游弘方的电话,而当那个人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,苏暖白更是险些无法将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,和记忆里的游弘方联系在一起。

    “苏暖白,”游弘方当时这么问他,“有些事情,是不是只要做过了,就再没有挽回的可能了?”